第30章 户副本（十八）

淡然的回答：“只是我察觉得到有人跟着我们。”

    “你知道，上川家和德川家联姻，有些人是不乐意见到的。”

    “你说的没错……”羽姬微微一笑，随后解释道：“我是家中幼女，父亲疼我，特意让人教了我一些防身术。”

    “是吗？”琳不置可否：“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羽姬酱为什么不把你手中的匕首放下呢？”

    “！！！”少女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

    “不如再聊聊？”琳摊了摊手，嘴角勾起一个笑来：“不过，羽姬小姐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就是了。”

    “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

    “一整夜都不回家，父亲估计会担心死了。”

    在江户某处房屋的屋顶，两个姿容清秀的少年少女正坐着闲聊。

    “…………”琳没有说话。

    “凛君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哥哥安排我相亲，女方的身份我当然要查一查吧？”琳轻轻的说：“更何况，羽姬酱的胆量让我惊讶了一下呢。”

    她指的自然是第一次约会时的事故。

    “也许是因为我喜欢凛君？所以奋不顾身了。”

    “我听说，跟我相亲是羽姬酱主动跟上川家主要求的，难不成那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

    “嘛嘛……果然瞒不住凛君呢。”羽姬笑着开口：“不过，凛君说错了一点。”

    “我的确非常喜欢你呢！”

    “？”琳疑惑的望着她。

    “我知道的哦，凛君。”羽姬眯着眼睛，看上去一派天真模样：“凛君明明不是什么贪财的人，但除却俸禄外，江户有近三成的店是你暗中的产业，不止如此，凛君似乎还跟春雨达成了什么协议……”

    “你要这么多钱是为什么啊？”她的蓝色眸子直直的看着琳。

    “那么，上川小姐。”琳不动声色：“上川家明明是有上川皆人继位，但你如今几乎拥有六成的实权……”

    “你又是想做什么呢？”

    “我想加入你！”羽姬的蓝色眸子越发耀眼起来：“我想要……加入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少女偏了偏头，认认真真的说：“可是，为什么不行呢？”

    “我啊，从小的时候起就明白，我和哥哥们是不一样的。”

    “哥哥再怎么笨蛋，都是家族的继承人，我再怎么优秀，都只是联姻的对象而已，饶是天人入侵后女性的地位有所提高，我都没见过有哪个女性幕府当值的！”

    琳：………………

    她有点心虚。

    “这就算了，可是我啊……我看不起他们。”

    “一个个的只会逢迎奉承，遇见事情一个比一个躲得快，对着天人卑躬屈膝……”羽姬越说，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明明人民还在奋斗抗争，却是政|府最先投敌！”

    琳知道，她说的是攘夷战争。

    “我妈妈就是在天道院的手上，因为外公他们支持攘夷，所以他们连妈妈都不放过……”羽姬略略红了眼睛：“可是，爸爸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甚至在妈妈死后不到三个月，就开开心心的娶了别人。”

    “…………”琳沉默了一会，她忽然开口：“你想要什么呢？”

    “我见过凛君的。”羽姬没有回答：“那个时候，我跟妈妈住在武州，凛君……你那时候叫做松平凛对不对？”

    “回到江户的时候，我一眼……一眼就认出来了。”

    “………………”琳略略挑眉。

    “既然这个时代是错误的，那我们就改变它怎么样？”羽姬的声音愈发的轻了，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她的声音却分外明显。

    琳眨了眨眼睛，她的眼中有些莫名的意味：“哪怕你会最先死去？”

    “哪怕我会最先死去。”

    在琳的眼中，这个坐在她旁边的少女眸色莫名，闪动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这是一种执着，哪怕玉石俱焚，也要达成的执着。

    琳不知道这个少女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所真正承受的绝不仅仅是她说出来的那些。

    但琳知道，被这个少女所隐瞒的，一定是一些更深重的东西、令人绝望时东西。

    只有那些，才能让一个人几近疯狂。

    这个少女看上去文雅聪慧，实际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琳想：她就是需要这种疯子啊！

    琳不担心羽姬背叛，她已经查得足够明白，而羽姬却不见得了解她——那些羽姬了解到的东西，不过是琳在发现她的异常后故意透露给她的。

    七实做的足够谨慎，哪怕羽姬想要反水，证据也被抹得一干二净。

    只是……她倒是没有想到羽姬曾经见过她，见过‘松平凛’。

    攘夷时期，那个尚且天真的松平凛。

    改变这个时代？怎么够呢？

    它已经烂到根子里了，我想做的，可是毁掉它啊！

    毁掉这个时代会带来乱世……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又怎么样呢？

    贪权、好财、自私自利、目光短浅……这些人，我管他们去死。

    只要哥哥和澄夜好好地，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琳的目光晦暗莫名，她深深的凝视羽姬，然后忽地笑了笑。

    “好啊。”她说。

    羽姬的目光亮了亮，然后她笑了。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这一次，琳终于可以回答她了：“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