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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第百二十一节 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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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脸色沉了下来,而那跪地不起的小斯脸色虽带些惨色,却不甚胆战。那人缓缓问道:“你为何不骂?”那小斯道:“不该说!做人是应当知恩图报的!”那人脸色更阴,断然喝道:“你不要命了吗?掌嘴!”老叟走到他跟前,提起苍老枯瘦的手掌正要扇下去,秋风梧却刹那点住了老叟的穴道,老叟走到他眼前,提手苍老枯瘦的手掌正要扇下去,秋风梧却刹那点住了那老叟的穴道,老叟的老臂就浮在空中,僵硬着。

    风似乎更冷了些许,昏暗的灯火照着秋风梧明亮的眸子,反射一片凌厉的幽光,秋风梧问那小厮:“你叫什么名字?”小厮答道:“许……许景阳。”其他人骂声仍未停息,他的这句话刹那便被那骂声所掩盖。

    秋风梧转身对那人笑道:“如何?”那人冷笑:“你莫非要为了他送了性命?”秋风梧继续微笑着:“不!我一定会赢!”那人道:“你这么有信心?”秋风梧点头道:“是的,我很有信心,你还是把们打开吧!”那人似乎有些犹豫:“你真要为了他们拼命?”秋风梧乍地冷笑一声道:“不是他们,是他!”他左手的剑指着许景阳,然后接着道:“其他人看来都不领情,既然他们不需要,我又何必强求?”

    除了许景阳外的其他人纷纷低头,骂声也嘎然而止,他们心中也羞愧难当,但却不敢说。但羞愧只是一闪而过,他们在担心自己的命运如何,一条小命究竟能不能保住。进而他们便真的对秋风梧产生恨意。他们一个个目光炙热地看着秋风梧,秋风梧只是一笑而已,他本已给过他们机会,只是他们不珍惜罢了。

    人生岂非也是如此?机会在眼前,就应好好珍惜,错过了也许一辈子就错过了。所以做人不能忘恩,这是亘古遗传的根本!

    墨绿色的灯火忽燃亮了许多。那明灭的幽绿也变作了碧绿。就如一块美玉在空中飘着一般。那人拍了拍石壁,石门也在突如其来的声响中洞开。石门内是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扑面而来的寒气更是骇人。

    难道那黑暗中是地狱?秋风梧不知道,他只是回头看了看许景阳,但毅然地向石门中走去。那人冷笑着,在他眼中,秋风梧似乎已是死人一个。他又拍了拍石壁,石门随后紧闭,灯火猛然熄灭。人也已漆黑。

    秋风梧在黑暗中,寒气萦绕在秋风梧身周。黑暗没有一丝光。只有让人产生无名的恐惧的寒冷。秋风梧确乎很冷,他左手握剑也握得更寒,由于太过用力,手已开始颤抖,剑 也在颤拌。这不是地狱,秋风梧完全可以肯定。

    黑暗中不知何处响起了琴音,琴音幽怨。人岂非也在哀怨。就仿佛情人在耳畔缠绵,哀怨,她哀又彷徨,如在离别时刻含着泪的倾诉。猛的,这倾诉中止,琴声也不知为何停了。黑暗中有了光,刹那已然灯火通明。

    秋风梧的眼角有一滴泪水,嘴角也沁着一丝苦笑。灯火虽燃,却是苍白的。人已是苍白的。苍白的灯光,苍白的人,自然应有苍白的剑!十八柄剑刹那飞袭而来,剑光如雷,杀气如风!

    十八个白衣之人,他们绝对认为世上绝没有五个人可以破开这剑阵,然而他们却难以料到,秋风梧是这四个人的一个。剑是同时刺来的,绝没有一柄剑快一分,也绝没有一柄剑慢一刻。十八个人出剑,配合都是那么完美,能练到这种程度,绝对要二十年!十八个分向的路被封锁,秋风梧没有退路,但他从未想过退缩,剑已出鞘。

    剑光划过,恍若一轮妖艳的冷月。剑光森寒,剑气逼人。十八个白衣人心里竟然产生了害怕,但他们手中的剑依旧一往无前。下一刻,他们手中的剑悉数断裂,他们甚至只看见一抹剑光,然后只听见铮铮剑鸣。又是一道剑光闪来,他连喘息都来不及,便身首异处。

    空中绽放着如烟火般的美丽,但这不是花,是血花!烟花供人欣赏,欢庆。血花却让人害怕,也表示着死人了。秋风梧的剑无比的锋利,即便剑的剑鞘已经腐烂,不过却丝毫不影响剑的本身。

    冰冷的剑,剑上的血却是热的。秋风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也没有动。待剑上滴尽最后一点血方收剑。

    浪子三唱,不唱悲歌。红尘间,伤心事,已太多。浪为了君歌一曲,劝君切莫把泪流,人间若有不平时,纵酒挥刀斩人头!秋风梧双目微闭,他的右手忽然又握住了剑,不一会儿,手已通红。他睁开双眼看着前方,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就如霜花哀伤着自己生命的短暂。天地间的杀气仿佛都凝聚在这一剑,但剑始终没有拨出。

    秋风梧的双眼睁得奇大,因为一女子向他飘然而来。他穿着墨紫色的花衫,由于是丝绸编制,朦胧可见其美妙的*。女子身着百折缀花裙,脚上穿着双蝶粉履,她脚步珊珊,玲珑如玉的双腿不紧不慢,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花香虽淡却能*蚀骨。

    但却听见慕容石山的声音在回荡:“秋风梧!我佩服你,但有一件事你却错了,茅大先生,我的师兄并非岳凡!”

    秋风梧面色比先前更为苍白,方才那促不及防的一脚之下,他也伤得不轻。慕容石山这么一说,众人也不得不揣测一番了。

    刘道凌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茅大先生,问道:“你……是岳凡?”“不是”“那你方才为何不辩解?”“是就是,不是终究不是无须辩解。”他说的本没有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无须辩解的,也不需别人多说。

    “是我说了谎。”秋风梧无力地说道。谢小荻拍了拍他的背道:“你少说两句吧!”秋风梧接着咳嗽不止,却勉强说道:“不!我必须说。”

    “真正的岳凡已被慕容石山所杀。”秋风梧双眼失光道,脸色悲憾,必竟那是他的一个朋友,曾经也救过他许多次,也算是出生入死了。若一个朋友被杀死,人自然是要悲哀的。“那天我去散风洞中所见的也并非慕容老庄主而是岳凡。”秋风梧又说道。猛然一咳。又吐出一口鲜血。

    “那么慕容老庄主……”“早已在五年前死了,三年前暴死的也是岳凡。”“这些你,怎么可能知道?”“因为我有一个朋友,他叫谢晓泽。”“那么你又何必要说谎呢?”秋风梧忽然笑了,槑地、痴痴地,他缓缓说道:“这个问题,我昨天思考了一夜,我不知道说谎到底是为什么?”“那么你可想通了?”“想通了”“那又是为什么”“撒谎的人有时是因为他本是恶人,而还有一种。”“哪一种?”“因为他心中有爱,也因为他要保护别人。”“你是为了……”“我是为了茅大先生。正如他为了保护别人。”“他又是为了……”“他所爱的人。”

    “够了!”茅大先生断然踢道。他缓缓拾起秋风梧掉落在地上的剑,随后拨出。惨笑道:“好剑,果然是好剑!”剑光下剑辉在空中回旋,然后向他自己的咽喉割去,剑本锋利,更何况是割他自己的咽喉。但他手中的剑却没有割下去,有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抓住了剑刃,刚才那一瞬间他冲了上去。抓住了这柄剑。

    “为个么不让我死?”“死?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你所做的一切应该让更痛苦的事来惩罚你——你明明可以死,却偏偏需要痛苦的活着,更何况,我的剑从来不杀朋友。”“朋友?我还是你的朋友?”“是的,如果一个人有爱,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免恕的。”

    秋风梧已无力再说任何,猛然一咳,虚若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裳,斑斑驳驳。谢小荻立马将他扶起,秋风梧似乎正想说话,谢小荻也凑过去听。“去……去……武当山。”

    谢小荻自然立即将他抱起,向外奔去,茅大先生与刘道凌也跟上前去。慕容山庄里刹时像失去了什么一般,其他人也各自散去了。

    当谢小荻冲出山庄,便看见了杨铮等人,他们竟然没有走。几人身边有一辆马车,谢小荻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秋风梧扶上马车躺好后说道:“去武当山。”“为什么?”“他要去。”“好!”杨铮道,又交待戴天道:“你们就不用去了,武当所去颇远,南群王府还得你来打理。”

    刘道凌与茅大先生冲出来,杨铮把他们一一拦住,他们虽然很关心秋风梧,但被王爷给拦住了,也就作罢了。茅大先生又将秋风梧的剑送上。

    马车已去,远去。夜色黯淡,风声很迟,他们便立在原地,望着马车的离去。慕容山庄似乎也冷清了,毕竟,全人都已离去。

    接着,他们又各自作别,离去。人总是要散的,他们也本就是过客,事情结束,又继续呆下去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天边星光明亮,穿透了稀薄的雾气,仍旧那么灿烂。马车就朝着那颗最亮的星而去,杨铮不断的挥舞马鞭,他心中也有些许急迫了,他虽不知秋风梧为何去武当山,但至少他们这样是救不了秋风梧的。

    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古道西风。没有昏鸦只有宿鸟。没有人家,这里荒芜人烟,虽是古道,虽有马去不瘦。唯有西风飕飕,老树摇晃。人岂非也已断肠?只是没有那西下的夕阳。

    虽已入春,风却犹寒。扑面而来,冷冷刺刺。杨铮锐利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连夜赶路,也不免有了一丝疲惫。谢小荻忽然拉开马车帘布,坐到了杨铮身边。“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话问我。”“没办法,我实在太奇怪了。”“你奇怪什么?”“为何公羽没有留后手?南海观音未必是一人前来?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这可不是青龙会的作风。”“在来之前我也布属了数百人,在山庄外埋伏,或许青龙会和公子羽有所查觉,便撤走了后手,减小损失。”

    星夜兼程,风声渐微,似低吟慢语。天色灰蒙蒙的,或许已将黎明。杨铮坐在车外遥望,已经能看见天柱峰。武当山脉 那连绵不绝。穿云秀雾,层峦耸翠亦可看见。风中氤氲着自古遗留的沧桑,或是因为黎明,或是因为武当在望,杨铮本已僵硬的手,再次被挥舞,疲惫不堪的马匹也不得不再次杨蹄疾驰,向那里而去。

    刚到天柱峰脚下,秋风梧竟清醒了过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左……走……小道上去。”谢小荻将他抱出车,杨铮只好将马车绑在一棵树上。马上即便屈脚卧坐, 边景了。“小道在哪里?”谢小荻背起秋风梧。

    秋风梧已虚弱到了极点无力再回答。只能用手向林子中指去。

    曲径通幽,荒草萋萋。温暖中带着一丝未化开的寒冷的晨光,已从天际缓缓西向大地,林间弥绕着早春的湿润。他们一直朝着秋风梧所指的方向而去,虽然身体虚弱不堪,但秋风梧的手依然坚韧地指向那条小道。

    小道依旧,晨光依然。当年。便是卓然道人带着秋风梧从这里踏上了武当山。从正道上去,都须在解剑弛放下武器,或许秋风梧不想放下他手中的剑,才从小道而上。晨光满照,坚硬的岩石上有着一片油亮的光泽。鸟鸣啾啾,这陡陗的岩壁连鸟儿也很难攀上,更何况是人?正如秋风梧第一次来,杨铮二人被吓到了。“这就是你说的小道?”杨铮叹了口气道,“这怎么上去?”秋风梧勉强睁开了眼睛。这条小道满载着他的回忆,即便只曾走过一次。良久,他徐徐说道:“其心若风,其身似云。其心是风,其身亦云。相……相信自己。”刚说完他又闭上了双眼。杨铮与谢小荻互望一眼,无奈也只好上去。天柱峰上紫金殿,云雾缭绕,仿佛仙境,筑在虚无缥缈间。黎明来后,向下俯看,金云万里。宛若绵涎万里的丝绸,美焕绝伦。

    张元宁正眺望冲破云海的旭日,长长舒了一口浊气。澄澈的双眼似乎什么也没有,却似乎又包容了一切。

    身影如燕,云若云龙,浮光掠影。杨铮背着秋风梧,谢小荻手中拿着司南和两柄剑,铮然纵身而上。突哪其来的三人,连张元宁也不得不吓了一跳。山风刚劲,吹扯着他们的衣袂,在耳畔猎猎作响。

    “张掌门!”“张前辈”杨铮与谢小荻拱手问候。张元宁自然抱拳回礼,他一眼便认出了他们,虽然已很久不过问江湖中事,但这些面孔对他来说都不生巯。

    正如刘道凌,张元宁看着秋风梧那苍白虚弱的脸,薄得如一张纸一般,不禁潸然泪下。近来发生的事太突然,对于这个曾经在武当“死”去的英年,他也曾伤心不已。孔雀山庄在一夜之间被摧毁之后,他的那种危机感更加浓郁了。世道沧桑,沉浮不定,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风雨飘摇的江湖,无常的乱世,作为武当掌门的他,也不禁对这个承传了数百年的门派的未来感到担忧。

    张元宁早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风梧这是……”杨铮道:“被南海观音一脚踢伤了。”谢小荻又说道:“前辈,秋叔叔他坚持要来武当山,我们也不知为何……”张元宁想了想料是秋风梧想起武当有紫金涎,便道:“你们跟我来。”又向紫香金殿中走去。云缭雾绕,山风磅薄。恢宏的殿宇,碧瓦雕甍。幽幽的檀香,萦纡着温煦的日光。紫金殿上依旧沉缅着百载的古朴,穿过紫金殿,其余二十七观观主,分别与一名童子传道。再往后走,便是天柱峰的后山了。

    一名老道,正迎着山风站立,因为此刻是早晨,是旭日,不是落日。后山便各显阴暗了。谢小荻先是去还了司南才急匆匆地跟上,总是带着那根东西,也不太方便。老道衣着单薄,凉爽的晨风吹袭下,他似乎没有任何寒意。他双眼紧闭,不知道他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前辈!”杨铮又与谢小荻一同说道。滴水道人方才转过身来:“原来有远客。”张元宁又说道:“师父,凤梧他受了重伤,能否赐其紫金涎?”滴水道人浑浊的老眼看了看秋风梧道:“放手”他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所以杨铮便把秋风梧放在了地上。

    滴水道人先是摸了摸他的眉心,又摁了摁至阳穴叹道:“看来是天意,师弟的话一点也没有错。”他所说的师弟自然便是卓然道人,当今四大神医之一,虽然都已成过去。“他的病就算是所有的紫金涎用上了也不能治愈。当年青龙主人给他的重剑,再加上现在的新伤……”

    “前辈,他当年到底是如何还生的?”杨铮问。“具体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大概是因为紫金涎。”滴水道人答道。“江湖传闻紫金涎有起死回生之效?”谢小荻问道。滴水道人无奈地摇头:“虽能起死回生,也难免留下祸根,我师弟再世也难医治。”“再世?莫非卓然前辈……”“师叔已仙逝了。”

    “那么……”杨铮半晌才说首,又不知说什么。滴水道人道:“带他去南山剑池。”然后他回首望向远方与天际。

    黄昏,已是黄昏,一抹幽深的暮蔼勾勒在苍穹。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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