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仙

    “村东首，有妖怪。有爹生，没娘养。”天真烂漫的童谣声回荡在青山绿水的小山村间。几个稚童聚在一起，嬉笑玩耍，好一副温馨景象。

    然而便在这几个小孩不远处，站在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眨巴着眼睛朝这边张望。

    其中一个小孩眼尖，看到了小男孩，失声叫道：“啊。妖怪来..唔。”他话未说完便被旁边一个小孩捂住了嘴：“小五，别跟他说话。免得招了晦气。”那小孩不过七八岁年纪，长得颇为壮实，小麦色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其他小孩也是一脸的嫌恶，说道：“他怎么又来了？”

    “就是。赶也赶不走。好烦人。”

    被一众小孩所厌恶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只是他一双眸子颜色大异常人，却是澄澈的蓝色。他此刻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远处，眼中水光一片，抽噎道：“我姐姐说了，我不是妖怪。”

    那身材壮实的小孩刚欲张口反驳，忽的神色一变，眼里透出几分惊慌，悄悄拉了拉同伴的手。

    只见小男孩的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少女。她约莫七八岁年纪，长得面黄肌瘦，看着营养不盛的样子。唯独一双眼睛澄澈透亮，眼眸漆黑，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男孩如有所感，回过头去，却是姐姐年诺。他猛地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年诺怀中。年诺被小弟撞得后退了一步，才伸手扶住他，低声道：“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害的我好找。”她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之声，让人过耳不忘。

    几个小孩听到她的声音却都是全身一震，相互拉了拉同伴的手，一个个猫着腰便欲逃走。

    “都不许走。”年诺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又欺负我弟弟了？”她语声并不高，却成功让几个小孩停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小孩大着胆子赔笑道：“年诺姐姐。我们怎么敢欺负任明呢？我们可没有。”他话语声刚落，其余几个小孩也似长了胆子，七嘴八舌的分辨着。

    年诺被他们叫嚷得心烦，又见任明窝在她怀中不肯说话，不耐道：“散了吧。”几个小孩如蒙大赦，一窝蜂的作鸟兽散了。

    只听后面还隐隐传来小孩的询问声：“哥哥，咱们这么多人。还怕那个年诺做什么？”

    “小五，你刚来村中你不知道。那个年诺有妖术。”

    “嘘！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啊，快回家吧。”

    年诺抿唇一笑，摸了摸任明的头，说道：“明儿，咱们回家吧。”

    任明应了一声，兴致不高的随着年诺往家走。

    年诺与任明并非亲生姐弟。年诺为村中大夫任伦的独生爱女。而任明则为养子。只因年诺出生时生母过世，先天不足，是以体弱多病。而任伦痛失爱妻，不肯续弦，又担心任家绝后，是以收养了一个弃婴，取名任明，让自己的独女改随母姓，以纪念爱妻在天之灵。说来也怪，随着任明年岁增长，他的眼眸竟渐渐变为蓝色。

    这小木村向来与世隔绝，村民多视任明为异端。村中小孩也随着排斥任明，偷偷编排他为妖怪，还做了童谣来唱。任明又是年少心性，爱与村中小孩一起玩耍，常常受到欺负，因此才有了上面的一出。

    任明走了两步，忽道：“姐姐。明儿真的是妖怪吗？”

    年诺吃了一惊，问道：“他们又这么说了？明儿等着，回头姐姐给你出气。”

    任明忙道：“不是。不是。”他低下头去，说道：“姐姐，明儿是不是真是妖怪？”

    年诺安慰道：“自然不是。明儿只是和旁人不大一样而已。你看那些在天空中高来高去的仙人，不是也与旁人不同吗？”

    任明回想起村中上方确实曾有过天际幽光，他年少心性，立刻便信了，喜道：“真的吗？”他忐忑问道：“那我将来可以做仙人吗？”

    年诺随口应道：“当然可以。既然要做仙人，那你今晚可不许不喝药了。姐姐今天给你煮上浓浓一大碗飞凰草，让你长得壮壮的。”

    任明认真道：“我不要。姐姐身体不好，姐姐留着喝。”

    年诺一怔，心头便似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她伸手摸了摸自家弟弟头，没有说话。

    任家所住的小茅屋拐过两处田地便到了。

    “爹爹，爹爹。”年诺口中叫着爹爹，脚步却未停，刚进屋便往厨房里钻。

    任伦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把飞凰草放入药罐里就行了。”

    “诶，好。”年诺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几步窜进厨房。

    任明看着任伦从里屋走出来，眼中透出浓浓的孺慕之情，叫道：“爹爹。”

    任伦摸了摸任明的小脸，笑道：“今天去哪玩了？”

    任明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低声道：“哪也没去。”他忽的仰起头，说道：“爹爹！明儿将来要做仙人！”

    任伦陡然色变，厉声喝道：“是谁教你说这样的混账话？”

    任明吓得一呆，颤声道：“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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