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天生凤命

似乎停驻得也太近了些，如此怎能还算是游舟湖中？

    看了两眼，苏心茹便失了兴致，母亲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做女儿的怎能安心在外游玩？更何况这么多人，这么多舟，也不见得有多么好玩。

    想着扭转身子，打算往反方向走，蒋一刹第一时间察觉出苏心茹的意图，连忙拦住对方，低声道：“你看这些人都在往河边走，哪有你这时候往反方向挤的，也不怕一会没出去成，直接被人踩到脚下。”

    闻言，苏心茹眉头微皱，心道这是什么事啊，合着自己就这么被你给拐过来了？现在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么？可看着周围人挤人的潮流，却也知道对方所言不虚，恐怕还真就只能这么硬着头皮一路过去了。

    如今倒是想知道这货把自己拐来，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弄条小舟，一起荡舟湖上？

    太扯了吧！苏心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时不时看向身边努力护着自己的蒋一刹，冷不防地浑身颤抖起来，心道还是不要了，和这货在一起会死人的，不是被秒杀，是被气死的。

    无耻！真不知道江湖怎么传闻这货是公平正义的化身，怎么能是天下侠士的楷模，如何能有那么多少女心心念念着这厮。太不要脸了！两世为人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心茹在心里默默地腹诽，但依旧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地依靠着对方给自己清理出的道路，面带一丝从容的微笑缓缓地迈动着小步，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泛着闲适洒脱，带着高贵典雅。

    身旁的蒋一刹自然察觉出此刻女孩的不同，确实有着一份超凡脱俗的气质，难怪那贼骨头心心念念了许久。

    如今自己将这人骗了过来，想必那家伙一定会很开心吧，嘿嘿……想着，蒋一刹笑出声来。

    却惊得苏心茹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心道不要脸的家伙就是活得洒脱，莫名其妙地笑着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

    好容易，几人终于来到了河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老者，那位每年龙舟会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平日里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老者。

    苏心茹观察着每当一名女子上前时，那位老者都会说些什么，有的含笑应着也有人面色一变，带着尴尬不甘地悄然逃走。

    苏心茹望着身旁的男子，等着对方给自己解说，虽说自己活了两世，却也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天知道前世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似乎只记得好像一直被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了，连着京城的盛况都没能亲眼见见。

    蒋一刹对于苏心茹此刻的表现很是满意，特地轻咳了两声，厚重的声音自然地带着真诚道：“老者号称半仙，相传是一名遗落凡间的仙人。听说如今正是在积攒功德，将来有一天功德够了，便能够位列仙班。”

    “哼，还位列仙班呢，沽名钓誉之辈。”苏心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老者的耳边，老者抬眼看了苏心茹一眼，面色有了一丝诧异，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苏心如面前。

    这时换做苏心茹愣住了，自己刚才那一声声音不大吧，他他他……这么个老家伙，耳聪目明的嘛！

    蒋一刹稍愣了片刻，冲老者拱手一礼笑道：“河伯，小孩子不懂事，别和她一般计较。嘿嘿……”

    闻言苏心茹瘪瘪嘴，心道还小孩子呢，姐姐比你大多了好吧。但念在这厮这时候还好没扔下自己，同时出言替自己说话的份上，还是不计较了吧。

    看了面前的老者一眼，哼了一声道：“怎么本小姐说的不对，这世上怎会有神明，没饭吃就明说嘛，何必出来骗！”

    “呵呵……哈哈……小丫头，你竟然不相信神明，那么你自己呢？你能够解释一切么？”老者不怒反笑，捋了捋垂着的纯白胡须。

    闻言，苏心茹有了一瞬间的沉默，他知道了么？怎么可能？可是，自己又是为什么能够重生，还是说那些不过是一场梦？两世的记忆都是这么清楚，怎能让自己不多想老者的话。

    待到苏心茹决定问个明白，却见老者摆了摆手笑道：“争与不争，改变的又有几分？天生凤命，有人几辈子都求不来，你却为何非要逃避？”

    “天生凤命”，旁人或许听不明白，但有了两世记忆的苏心茹却是一清二楚，前世自己身居后位，母仪天下，可不就是天生凤命。可是，就算是当年，也是自己求来的，何来不争之说，如今自己力求改命，难不成还逃不脱必死的局？

    苏心茹猛地后退两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老者问道：“前辈，小女子无知，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指点。”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知道，人可改命，却不可逆命。愿你心想事成，姻缘自求。”老者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笑着指着身边的各种题目，笑道：“小丫头，可要来解一道题？”

    苏心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仔细琢磨着对方的话，“改命”，“逆命”到底有什么区别？最后一句，最后一句是“姻缘自求”，呵，今生还会有姻缘？

    苏心茹苦涩地一笑，目光顺着老者的目光，落在一道显眼的题目，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想来他的主人非富即贵，可这样的好事不该很快便有女子答题了么，为何还会留到现在？

    老者似乎看出了苏心茹的疑惑，笑道：“这道题出得甚是巧妙，老者守在此地多年，从未遇见。呵呵……不瞒丫头，这道题已经挂在这里三个时辰了，可惜啊，还未能有有缘者解答出来，不若丫头试试？”

    “我？”苏心茹愣住了，什么状况，先是说姻缘自求，但也不该用这种不靠谱的方法。

    虽是这般怀疑，苏心茹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走了过去，却见是一道对子，只有上联却无下联。

    苏心茹定睛一看，差点没把面前这张纸撕下来。心里，恨恨地骂着，这种东西也好意思写出来，都不怕被人大卸八块，抛尸灭祖！

    老者似乎饶有兴致地对苏心茹笑道：“小丫头，说说看吧，这上联出得巧妙，别有一番风味。”

    屁的风味，苏心茹很想这么说，但顾忌到老者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还是不好意思反驳老者的好意。

    面无表情地读着纸上对子，一边读一边无限鄙视写这东西的人：“嘴风掌风腿风风至神晕晕而未死。”

    这上联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嘴风掌风腿风”，说的是几种武林招术的总称，武功招法万变不离其宗，左不过是这几番变化。

    第二部分是“风至神晕”，说的是看着这般复杂的招法，明明令人心驰神往，却不由得望而却步。

    第三部分是“晕而未死”，说的是纵使心知艰难，却依旧不断向前，努力攀上武学的高峰。

    众人心中理会的是这般意思，怎么想都觉得此人心境崇高，似有掌控天下的王者之气，然而读在苏心茹的心里，却不由得想起那个夜晚。

    嘴风不就是指的是自己一开始的音波攻击么？再那掌风，不过是自己执匕首攻向对方，再者腿风更有意思，纯碎是耍小性子的姿势而已。

    至于那风至神晕，是指那厮被自己迷得团团转，连南都找不着了，也暗指对自己的星驰神往，以及不尽的爱慕之情。

    最后那晕而未死更是扯淡，说的是自己将永不放弃，至始至终爱着自己一人。

    扯，真扯！

    这是苏心茹读完这一句对子后唯一的体会，心道自己就不明白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那厮怎么能扯出这么些东西，还能让人人都觉得胸有乾坤，必有内涵。胡扯，真是胡扯！

    瘪瘪嘴看了老者一眼，哼了一声道：“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道！”说完转身就走，心道谁愿意对谁对去，这么丢人的对子也好意思拿出来。

    “逆天改命，本就是艰难；天生凤命，祸福两难测。小丫头，前路漫漫，可要想好了啊！”老者如同佛语的话远远传进苏心茹的心中，偏头看向两侧却见周围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立刻想起，莫不是传说中的传音？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如此谨慎的传音，却还是这般打哑谜的方法，真不知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想着，苏心茹还是折返回来，看着对方又是哼了一声，摇了摇脑袋，低声道：“我说了啊，都不许笑。”见周围人眨了眨眼睛，依旧看着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说就说吧。

    “这下联是，迷药春药泻药药到命除除而不绝。”说完，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高声重复了一遍，就在苏心茹以为今生的名声就这么毁了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声声的叫好声贯彻入耳。

    得，这世道是变了么？这些才子们都没读过书么？这么不雅粗俗的句子，这么难登大雅之堂的对子，也有人叫好？

    事实上，并非人们胡乱叫好，也并非人们的审美改变，而是此对子确实难对，如今骤然有人能够对上，自然大多兴奋起来，连带着看向苏心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考究，想着这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才思敏捷！

    其实苏心茹没有发现，这句对子也是极其高雅的，前者说的是武术中的各种武学诏书，而苏心茹此刻却是说的各种药物，除却害人也能治病救人，再说万千药物哪有高贱之分？

    再说后面的“药到命除”，却也可以说是药到病除，所谓药用得好治病救人，用得不好便也会药到命除，此处与上联的“风至神晕”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最后四个字更加巧妙，何为“除而不绝”，按照苏心茹的理解，可不是自己给对方下了一把药，结果还没死成么？但看在众人眼里，却是药理至上，生生不息，不断求索，却也有更多新奇的东西有待发现。

    上联说的是武学的至高境界，下联则谈及药学的至高境界，两相呼应，可不是极其巧妙么？

    至于在场众人多是考虑的高雅之处，而苏心茹没有想那么多，仅仅觉得上下联都是设计好了的，而设计者不多说也知道是谁，不就是多喝了点药么，至于这么惦记自己。

    哼……苏心茹小心思地气哼着，看着面前的老者也觉得不爽起来，想着莫不是对方知道自己的答案，故意让自己说出来。可如今自己说出来了，按照规矩可就得上贼船了呢。

    可是自己本就打算和他保持距离，如今这该如何是好，上还是不上？不上自己又如何找出个合理的理由推脱，毕竟除了理由，恐怕也就只能直接逃跑，可自己这点功夫，想想身后还站着一位江湖四霸之一，想想还是算了吧。

    可这理由，理由啊！话说连家母惦记自己这么合理的理由，身后这座门神都不搭理自己，如今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正当这会子苏心茹难过地想着到底怎么逃过一劫时，城西河远离河岸一条孤零零的小舟上，一脸兴奋的墨雨冲进来哈哈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喊着：“主子，大喜啊！主子，大喜啊！”

    本就心情烦闷的男子慵懒地卧在软榻上，无聊至极地撩拨着一条可怜的鱼儿。也不知道怎么从水里抓出了这么一条小鱼，更是无法理解这厮无聊地一片鱼鳞又一片鱼鳞地拔着。

    按照身旁人的统计，爷手中这条貌似已经是第九条了。哎，可怜的鱼儿啊，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此刻，墨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怨妇模样的柳逍遥，顿时收起了笑脸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趁着爷还没有发怒，赶紧跪在地上，哼哼了半天才道：“爷，苏小姐来了，这会子正……”

    话音未落，软榻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墨雨呆呆地望着地上苦苦挣扎的鱼儿，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伴凌，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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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曰不可说……

    哈哈，话说那对子是小女子原创的哦，分析的时候有种当年高中时做诗歌鉴赏的感觉，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