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

    季萌知道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他是顾少扬的头儿。每次顾少扬提起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是季萌知道，他心里是佩服敬重他的！当兵的男人都喜欢用表面的不屑不在乎来掩盖心里真实的想法，因为他们掩盖情绪成了习惯。

    “你好。”季萌并没有太紧张，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只要不是顾少扬出了什么问题，她就不会紧张。而昨天晚上才刚给她打了电hua的人，不可能一觉醒来就有什么问题。

    男人身上军人的气派特别明显，浑身的气场很大。他打量了季萌一会，突然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这个位置就是顾少扬来坐了。”

    季萌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很出色，但听到别人这样肯定的说法，还是很高兴。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顾少扬非常热爱他的这个工作。旄”

    季萌点点头。这也是她除了在顾少扬失踪那段时间有过负面想法不让他再当兵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都没想过让他离开部队。

    “这样年轻而又这样能干的人，真是不可多得。说真的，顾少扬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这年头能做好兵，又能带好兵的人不多。”男人似乎在叹息。

    “哦。”季萌很高兴，但她也知道男人这样称赞顾少扬，绝对不是为了在她面前称赞她的丈夫而已。她静静地等着，他真正的意图崞。

    大约是季萌的反响不积极，男人有些接不下去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阵沉默之后，他又开口了。“顾少扬很喜欢他的工作。”

    季萌终于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你这样绕来绕去，我会以为顾少扬他做了什么错事的。”

    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季萌，过了一会才说：“他要转业复员。”

    这话一出，季萌着实愣了一下。张嘴正要问，突然想起这些日子来大叔说了好几次的话。难道那些话不只是讨她欢心的甜言蜜语，他是真的打算离开部队，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好陪在他是身边。

    “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知道。”男人又说。顾少扬是他最得意的兵，他实在不想损失这一员大将。

    季萌当然知道。他知道顾少扬热爱他的战友，热爱他的部队，热爱他们共同的事业！能让他放弃这些的，只有她！

    “嗯，我知道。”季萌抬起头来，指示他的眼睛。“如果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希望我能够劝他改变主意的话，那么我答应你。”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季萌笑了笑，说：“我这么说不是敷衍你，也不是给你面子。而是因为我知道，顾少扬热爱他的战友，热爱他的部队，热爱你们共同的事业。”放弃了自己热爱的工作，顾少扬也许就不会那么快乐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男人看了她一会，微微一笑，看她的眼光都带了赞赏。

    “但是，”季萌又接着说道，“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子，我其实不是特别想他从事这份工作，因为太危险了。也许我这话说了有些刺耳，又或者说与不说都是一样，但我真的希望部队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他的安全。我要求不高，只希望他这个人好好的。”

    ……

    第二天，顾少扬就回来了。头儿特批的假期。

    那天不是周末，季萌倒是没有加班。下了班从公司出来，看到那辆悍马的时候，着实惊了一下。然后也没记得跟同事打个招呼，撒腿就跑了过去。

    车门打开来，车里的人走下来。

    季萌大叫一声，直接就扑了上去，整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大叔，你怎么回来了！我想死你了！”松开手臂的时候，还用力地亲了一口。亲完了才后知后觉地看四周的环境，就看到同事在那边朝着她挤眉弄眼又摆手。

    顾少扬狠狠地回亲了两口，把人塞车子里了。

    季萌简直要乐翻天，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肩头上蹭了蹭。呼吸间是男人阳刚的气息，是让她迷醉的味道。

    顾少扬被她这么撩拨，差点没忍住把她就地给办了。“不想出车祸就好好地坐着。”在这小丫头面前，爷的定力一向是不怎么样的，他早认清了事实。

    “呵呵……”季萌娇笑，乖乖地坐好，没再撩拨他。

    顾少扬没问季萌的意见，直接把车停在了一家土菜馆的门外，打算吃完了回家好好啃小白兔！虽然他很想吃小白兔亲自做的菜，但那太费时间了，他等不及！

    季萌当然也没意见。现在她已经发展到，只要顾少扬在面前，就是没油盐的饭菜都能吃出香喷喷的味道来！她自己有认真地总结过：她估计是把顾少扬当饭菜在吃！然后，她让这个结论给吓了一跳，这意思不是她也变成狼了？

    正是晚饭时间，土菜馆里人不少，吵吵闹闹的。

    顾少扬要的是靠角落的位置，两个人好歹能靠在一起说说话，免得要用喇叭吼的。

    季萌下午是吃了点心的，这会并不太饿，所以自己吃得不多，而是一直给男人夹菜，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然后觉得自己不用吃也很饱了。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顾少扬把车开得飞快。

    季萌有理由怀疑，明天可能会收到几张罚单的通知，理由是超速行驶。不过，她没阻止，男人一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回到小区，她刚拉开门，脚还没沾地呢，就让男人扛上肩头一路扛回家了。连开门的时候都没把人放下来，单手搂着人单手去开门。

    一进门，季萌就忍不住笑了。她喜欢男人急色的样子，让她能够感受到他对她的爱。要知道，一个男人面对别的女人都淡定到冷漠，面对你却总是能化身为色狼，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而作为一个妻子，自然是希望丈夫一辈子都为自己的身体而痴迷！

    “笑什么？”男人喘息在瞬间加重了，啃着她的耳垂低哑地问道。

    季萌搂紧他的脖子，不回答。使坏地张嘴咬了咬他的耳朵，满意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紧绷。她得意地笑，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经过这么久，男人早已经了解她身体的每一处，她哪里最敏感他比她自己还清楚。于是她只能喘息着，攀紧他，等着被大野狼吃干抹净。

    完事之后，季萌趴在床上，手指头动一动都费力。两条腿酸得厉害，放松伸展着还在打颤，起码要休息好久才能够正常站立和走动！

    男人覆在她的身上，不过单手撑着身体的重量，免得把她的小身板给压垮了。另一只手落在她胸前，留恋着柔软的触感。“好像长大了。”又捏了一会，男人下结论。

    季萌用力拍他的手背。“怎么，嫌弃我啊？”她个人是不喜欢胸口的尺寸太大的，总觉得累赘又难看。有时候打开网站，弹出来的那些色情图片上那雄伟得吓人的东西总让她觉得有点恶心。

    “没有。只要是小丫头，大小爷都爱。”最重要的是这是真材实料，里面没什么人工的玩意儿。当然，这尺寸虽然不太大，但勉强能填满掌心，手感也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很满意，而且怎么碰都不腻！

    季萌皱皱鼻子。“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两个人耳鬓厮磨，都不说话。

    直到觉得被压得有点呼吸不舒服了，季萌才推了推他，转而坐起来靠在床头。还没坐稳，又让男人给搂过去，躺他怀里去了。

    想了一会，想好了措辞，季萌才开口：“大叔，我们谈谈吧。”

    “别理会那家伙。”顾少扬自然知道她要谈什么，直接就想把问题给翻过去。

    季萌在他怀里坐起来，扭过身体面对着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大叔，我很高兴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放弃你最喜欢的事业。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你想每天陪着我，让我开心。可是我也想你开心啊，我也喜欢你说起你的部队说起你的战友的时候那种自豪又澎湃的心情。你支持我创业，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支持你做你喜欢的工作，我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如果你每天陪在我的身边，自己却因为干了不喜欢的工作而不开心，那我能开心吗？就好像我要是辞去工作，跟你到部队去生活，你也会觉得那样委屈我了，怕我不开心。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这辈子能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不会再贪得无厌希望我是你的整个世界。在我们家，事业和家庭本来是不冲突的，我们没必要为了一样放弃另一样，对不对？”

    顾少扬低头看着她，许久之后，把她搂紧在怀里。“好。”

    季萌愣了一下，眨眨眼，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也好，省得她还想威逼利诱一起上的。想到什么，又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不过说好了，你不能再把自己弄得那么危险。我支持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但前提是你是安全的！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她对着他的脸又是扯又是揉，逼着他答应。

    “好，爷答应你。”他也舍不得把这小丫头让给别人。这辈子，他都会在她身边，看着她越来越成熟，然后一点一点地衰老，直到他们躺进同一个坟墓里终结此生。

    季萌高兴地笑了，又狠狠地啃了一口。“真乖!”

    一个“乖”字，让顾少扬顿时一头黑线。“爷是狼，不是大狗！”他严肃抗议并纠正。

    季萌一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笑得软倒在他的怀里继续打滚。

    ……

    顾少扬没有离开他热爱的战友热爱的部队。

    季萌也没有辞去工作跟随他去部队生活。

    他们依旧聚少离多，但基本上每天都会在电hua里甜言蜜语、卿卿我我。因为有期盼，有思念，有深深的爱，等待的日子并不难熬。虽然有时候思念深了，会忍不住辗转难免。可你知道他好好的，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你面前，日子还是美好的。

    一眨眼，马上就要到中秋佳节了。

    顾少扬没有假期，没办法回来，但说可以申请让季萌去部队里看他，一起过中秋。

    原本知道他不能回来，季萌挺失落的。但一听说自己可以去部队探亲，马上又高兴得跳起来。当时她正在办公室，乐得疯疯癫癫的样子让大家都瞧见了，以后没事就拿出来笑话她。

    中秋是个团圆的节日。在这样一个节日里，季萌特别想念自己的母亲。虽然通过顾少扬口中得知她很好，可到底没有亲眼看到，还是会想念。

    然后，在中秋前两天，季萌被绑架了。没错，她被绑架了。

    等季萌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异国他乡。

    一睁眼，季萌就急了，她没忘记被人绑架的事情。

    “萌萌，醒啦！”惊喜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季萌浑身一震，转头一看，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整个人弹坐起来，季萌扑过去抱住她。“妈！妈，真的是你呀！我想死你了！”

    季玉芬搂住她，也是热泪盈眶。虽然知道孩子好好的，可是没有亲眼瞧见，总是不那么放心。如今看到孩子很好，比她离开的时候还胖了，心里一块大石头就落下了。

    季萌也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发现她胖了，白了，而且年轻了。看来顾少扬说得没错，母亲跟她爱的人在一起了，心宽体胖。“妈，你变年轻变漂亮了！大叔果然没说错，有爱情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季萌笑嘻嘻地道。

    被女儿取笑，季玉芬老脸红了又红，抬手就去打她。“你这坏孩子，居然敢开你妈的玩笑。”

    季萌呵呵傻笑，又靠到母亲的肩头。真好，大家都这样好，真好！

    母女两靠着聊天，突然，季萌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那不是别人，正是秦望天。

    曾经，季萌是恨这个男人的。当然，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姓甚名谁，只知道他负了母亲。可是上次听顾少扬那么一说，这中间有很多的误会，而且这些年他也吃了很多的苦，她就什么恨都没有了。况且母亲爱着他，他是母亲快乐的源泉，从这一点上说她还得感恩他。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她一开始就替母亲相中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季萌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她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龄，所以对那个男人一点期待都没有！然而，在心底最深处，她其实是盼望他能出现的。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哪怕已经年过半百，依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哥，而且身份不简单。她高兴吗？她是高兴的，每个人骨子里其实都渴望父爱和母爱。只是二十多年的空缺，让季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那一声“爸爸”让她喊出来有些艰难。

    季玉芬转过头去，看到秦望天就在门边，也有些尴尬。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再重新开始，总觉得不好意思。

    “萌萌。”秦望天心内也是巨浪滔天，不过他是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男人，早已经学会了控制也擅长掩盖情绪。

    季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其实想应的，可是喉咙跟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

    季玉芬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季萌，怕她怨恨自己的父亲。不过他们曾经有过多少的误会和伤害，她还是希望父女两能够相认的。

    沉默，气氛很尴尬。

    季萌吸了吸气，终于笑了笑。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很艰难，但是她还是很用力地咬出两个字。“爸爸。”就算他跟母亲有过什么恩怨，母亲都已经原谅他了，她这个女儿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耿耿于怀？如果她不原谅他，母亲肯定会不快乐，那又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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