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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是亲自下山，把姚芙带上来。旁人都不知道，原教主现在，站在殿中距离女郎几步开外，拄着下巴，怀着兴味的眼神，盯着姚芙，已经看许久了。

    &nb他在沉思，在想姚芙身上藏着的秘密。

    &nb那些秘密，本来随着她的死，已经被原映星抛之脑后了。但是，姚芙又活了过来。她身上藏着的秘密，莫不是跟起死回生有关？

    &nb姚芙看到原映星的眼神，心里就一咯噔——这不是她爱人的眼神。是另一个原映星的眼神。

    &nb她站在这里多久，原映星就充满兴趣地打量了她多久。

    &nb一点都没有脸色难看，一点都没有被她的出现刺激得受不了。

    &nb他的眼神幽黑，深邃，像深渊一样，充满着邪气和蛊惑。

    &nb姚芙想，可能遇到最坏的结果了。

    &nb为了回来，她跟公司打了详细的报告，还将所有的积蓄压上，请律师签了字，证明这是自己的自主行为，和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想重回这个世界，想让原映星好起来。公司高层却决定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前，关闭世界大门，不再去扰乱另一个世界的秩序。

    &nb再没有系统芯片，给姚芙了。

    &nb姚芙却仍然坚持要回来。

    &nb领导专门与她谈话，“公司不能为你一个人，继续这个耗费时间精力，却暂时看不到希望的实验。你非要回去的话，既没有系统帮你趋利避害，也没有公司专员实时负责你的安危，在你生死大难时将你带回来。你要想好了。”

    &nb“我想好了。”

    &nb“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回去，那个魔教教主的隐患，可能一辈子不会浮出水面？你到底是要救他，还是害他呢？”

    &nb“但是隐患还在。我得帮他。”

    &nb现在，看到原映星的面，却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常年习惯了在与原映星相处中，系统的即时提醒，当这一次，她与原映星对视，大脑里却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姚芙心中，涌上几分不适和慌乱。

    &nb她咬咬唇，先解释，“其实我并没有死。那天后……我是受了重伤，有山下好心人救了我，我养了许久才能下床。便来找你，想让你……不要心中愧疚。”

    &nb原映星呵呵笑，“我有什么愧疚的。说的好像我不忍心杀你一样。”

    &nb在姚芙怔愣中，他魅影一样，飘到了她面前。凑近的面孔，幽黑的眼神，几乎骇她一跳。原映星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莫非真的以为，我杀你一次，便不会杀你第二次么？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会愧疚？”

    &nb姚芙的脸色，蓦地白了。

    &nb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几将她下巴捏碎。疼痛中，姚芙怔然问，“他呢？”

    &nb原映星挑眉。

    &nb姚芙猛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皮肤，她神色慌张，“他呢？为什么是你，不是他？”

    &nb他们说的，是只有他二人听得懂的话。

    &nb原映星眯眸，果然啊，姚芙很清楚自己的问题。

    &nb另一个自己吗？

    &nb另一个自己元气大损，在体内沉睡。即使是姚芙出现，另一个自己，也没有跟他争这个身体的意思。冷眼旁观——旁观姚芙，还要欺骗自己到几时。

    &nb已经对姚芙感到累。

    &nb已经心如死灰了吧。

    &nb这种感觉，原映星完全体会得到。他之前对望月，不就是这样吗？不想面对，不想说话，一点儿生气都没有。把意识和身体，都交给另一个人，自己只用慢慢疗伤就好了。

    &nb有时候想，其实两个意识也不错。起码自己累了，想自毁的时候，并不会真的自毁。而是只要让另一个人来接管身体就可以了。除了一些副作用，起码他的精神，是满足的。

    &nb原映星漫不经心答姚芙，“他死了。”

    &nb“……！”姚芙脸色更白了，颤声，“你杀了他？！”

    &nb目中燃怒，“他是你的一部分，你怎么可以杀他？！”

    &nb原映星一声冷笑，抬手，就将激动抓着自己手腕的女郎，甩了开去。他内力充沛，武力强大，爆发力惊人，一挥之下，就将姚芙甩出十几丈远，甩到墙上，发出砰的重声。姑娘掉下去，瘫倒在地，抬起头来，捂着胸口，唇角一丝血迹，显然原映星随手一甩，就让她受了重伤。

    &nb姚芙惊骇抬目，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他、他……果然，不一样了吗？

    &nb原映星冷声，“是你杀了他。你一次次骗他，就是在杀他。你连死亡，都要骗……”

    &nb“我没有……”

    &nb“那你为什么活过来了？”原映星俯下身，蹲在她面前，对着她笑意凉凉，“我亲手杀你，居然还杀不死你……你是什么怪物，连我都杀不了你？”

    &nb凑近她，如情人低喃般，柔声，“我要猜一猜，我再杀一次你，你还会不会活过来。”

    &nb他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胸口，然又停了下来，微皱眉。

    &nb体内，另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让他一整个手臂发麻发僵，动不了手。

    &nb原映星心中叹：还以为不会出来了呢，又是一到关键时候，就来阻拦自己。

    &nb他打量姚芙，心想：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能那么喜欢呢？还把自己搞的那么惨，搞的心神受损，都还是喜欢？

    &nb好吧，不杀就不杀，我想别的办法。

    &nb原映星站起来，对从头到尾都站在殿中阴影中、沉默旁观、无动于衷的圣教右护法棠小玉吩咐，“把她关到黑牢里去。别让她见别人，也别派别人审问你。你亲自去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听到一切。”

    &nb“原映星！你不能这样对我！”姚芙道。

    &nb棠小玉夹着不熟练的语言，伏身向教主行了一礼，软软问，“您想听到什么？”

    &nb原映星深深看着姚芙，看她苍白的脸，看她颤抖的唇，笑意盎然，“我要听到，她藏着的，一切秘密。为什么知道两个我，那每月一份的报表，是写给谁的。她的来龙去脉，她的一切背景……”

    &nb“哪怕她不是人，是个妖怪呢。”原映星笑容阴森，“我也要知道，这么厉害的妖怪，能不能再次从我手下逃掉。”

    &nb“不，原映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妖怪，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帮你两个意识……”

    &nb“那你就说出真相来。”

    &nb姚芙闭嘴，她不能说。说了，才是万劫不复。

    &nb原映星懒声，“那你就等我亲自查出来吧。”他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瞒着我的真相，是什么。”

    &nb他走出大殿，毫不犹豫。棠小玉对着他的背影，再次伏身一拜，“属下定不辱命。”回头，棠小玉看向坐在地上的虚弱姑娘，一步步走了上去。

    &nb棠小玉心中，是很厌恶姚芙的。

    &nb她与原映星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她最清楚，是什么改变了原映星。

    &nb映星望月，多么美满的祝福。

    &nb却因为姚芙一个人而毁掉。

    &nb无数次地看到教主无人时头疼欲裂的惨状，无数次看他看着空中明月发呆，无数次看到他受不了到崩溃的时候……

    &nb多么恨姚芙。

    &nb如果没有姚芙，教主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教主！

    &nb棠小玉想让姚芙备受折磨，想把圣教的一切酷刑，全都用在姚芙身上。在教主突然又对姚芙充满关爱之前，她要姚芙付出代价！

    &nb……

    &nb除了棠小玉，教中瞒得很好，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姚芙被关进来的消息。圣教最新的八卦，还是围着望月和杨清。然后在教主见过杨清一面，大殿金柱，四个有两个出现了裂缝，需要修葺时，教主和圣女的爱恨情仇，也被传的活灵活现。

    &nb这些望月并不知道。

    &nb杨清确实是她的克星。

    &nb他一来，她之前两个月毫无动静的肚子，现在动静大的不得了。每日连床都下不了，趴在殿中，除了吐，还是吐。吃什么吐什么，几天下来，就熬得奄奄一息，趴在杨清怀中嘤嘤婴求安慰。

    &nb杨清亲自接管了她的伙食，望月的孕吐才好一点。他的烹饪技巧太好，再加上杨清坐在一边喂饭，一边想着这是爱人亲自给自己做的，只给自己一个人的，没有没有，一边一眼一眼地看着青年的美貌下饭……秀色可餐，望月的孕吐，被治愈了一点。

    &nb望月这里，却还堆着不少公务。

    &nb西南战场和魔门的纷争，火堂主和江岩深陷其中。听说杨师叔来了，江岩格外想立刻回来见杨师叔，但他被牵制在那里，根本回不来。而望月在圣教总坛，却也不得清闲。虽然大部分事情都是原映星处理，但圣女这里，也有不少公务。

    &nb圣女是为教主分忧的，望月实在不好意思把什么都推给原映星。尤其是现在，杨清来了，原映星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她实在不想去惹原映星。

    &nb可是她每天连床都下不了，她怎么处理公务？

    &nb幸而她有万能夫君。

    &nb杨清说，“我来吧。”

    &nb望月：“……”

    &nb杨清从未提过他化名山秀的事，到现在，他也不打算提，只说，“我在云门也处理这些公务，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我来帮你吧。”

    &nb望月依然不说话。

    &nb说话时，公务已经堆了好几天，下属一遍遍地过来催。在床头，杨看她一眼，好心想为她分忧。然他好久没得到望月的回复，抬头不觉奇怪看她。对上望月的眸子，杨清顿了良久，脸上神情微变，缓缓道，“……我不会借着从你这里得到的消息，去传给云门。”

    &nb望月咬唇，抱住他亲了亲，“哥哥，我也不想怀疑你。我情感上是相信你的，但是……理智上，我必须不能相信你。你是云门的柃木长老，你心思很深，我理智上，是不能相信你的。”

    &nb杨清停顿半晌，接受她这个解释。自己在云门虽是长老，但最关键最核心的部分，其实并不经过他的手。望月却不一样，在魔教这边，原映星能得到什么消息，望月拥有和原映星一样的地位，她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望月在魔教的地位，比杨清在云门要高得多。

    &nb她不能拿一整个圣教，给自己的爱情做陪葬。

    &nb杨清问，“那怎么办？”

    &nb望月怕他不高兴般，搂着他亲他下巴，眨着眼，“你给我发个誓。如果你利用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做危害我圣教的事，就让你最爱的人，万箭穿心而死。”

    &nb“……！”杨清心口一颤。

    &nb与她清亮的眼睛对视。

    &nb这一刻与他说话的，不是他的爱人望月，而是圣女望月。

    &nb杨清有种很奇妙很诡异的感觉，他的爱人是望月，魔教圣女，也是望月。爱人在不顾一切地爱他，圣女在冷静地审度他。

    &nb一时爱，一时谈判，一时发誓……挺新奇的体验。

    &nb他微微笑，举起手，照着她给的话发了誓，圣女望月才放下了心，把自己的公务交给他来忙。

    &nb原是打算一直到生下孩子，就让杨清留在这里陪自己好了。

    &nb却是偶一日，望月从聆音那边回来，回到自己住处时，听到几个教众，闲得无聊，围在一起嗑瓜子说八卦。说的是她和原映星的恩怨情仇。

    &nb一墙之隔，是杨清在殿中批改公务。

    &nb一墙之外，是几个无知教众不加节制地宣传望月和原映星的故事。

    &nb望月忽然意识到这样不好。圣教人心散漫，不知有多少人趁她不在，不把杨清放在眼里，甚至当着杨清的面，说些不三不四的八卦。

    &nb……也许，她该办场婚宴。

    &nb一场风光无比的婚宴，向整个江湖宣布自己和杨清的关系。

    &nb他们该明媒正娶，而不是自己私下解决就好。